教室里翻卷子的声音“沙沙”的,班主任在讲台上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滑动手机屏,从开考到现在,他甚至没看过座下的学生们一眼。也不是信得过他们,就是觉得只剩三个多月就要正式考试了,连这一点自觉都没有,就太不像话了。
这是一个高三复读班,人称“高四班”。班上的学生成绩参差不齐,有的是为了能上本科才复读的,有的是为了冲一本学校。不过像秦惟晋这样的不多,成绩挺好的,却偏偏要来复读,班主任虽然想不通是为什么,但也不去多管闲事。高四班的班主任梁浩是刚任教不久的年轻教师,被派上了这么一个大包袱,他也挺郁闷的。他非常清楚,一中每年这样的复读班最后高考的情况是什么样的。
下午放学后,章榭清提议晚上去KTV。庄青月说要先回家放几本书,省得到时候玩开了把东西落包间里,就先走了。章榭清自行车后驼着邱丹岑,先去订包间。莫白一个人慢吞吞地收拾东西,抬眼看到秦惟晋也还在教室里。之前的气已经消了,她还是挺想邀请秦惟晋的,也不为什么,他们这个圈子维持了太久,总得有新鲜血液加进来促进促进循坏,班上其他人她又瞧不上,这个怪咖学委倒还不错。
庄青月说得是,一中的复读班是个尴尬的存在,虽然这学校口碑挺好的,但是复读班的师资力量远不如其他班级,如果是优等生选择复读,要么去七中,要么到一中的普通班或者尖子班当插班生。一中的复读班就像是在混日子一样,得过且过。
自从三校联考后,班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。听前辈们说,三校联考之后,大家的水平就基本确定了。莫白叹了口气,把标记着166的理综卷收进了桌肚里。她把脸贴在桌面上,无奈地转动着眼珠子打量这个拥挤的教室,桌与桌之间的走道上堆满了装书的箱子,下过雨之后,泥土的气息从窗户外渗进来,夏天快要到了。
秦惟晋觉得最近班里真是一点活力都没有了,平时比较闹腾的莫白这伙人,今天也格外安静。他不知道章榭清和邱丹岑之间发生的问题,所以他不免把事情联想到这次的考试中去。秦惟晋转过头,想和他们说几句话,却发现除了庄青月之外,其他三人的情绪都不太对,只好悻悻地搬着他的椅子坐到庄青月旁,“他们都怎么了?”
“不是,我爸觉得复读班的学习气氛不太好,而且我自己也真感觉大家还挺消极的。”庄青月顺势往前看了一眼,这种天气太催人昏昏欲睡了,桌上早就趴倒了一片。“班里剩的这些人,你说还有多少是卯足劲想考的,更多的不都是迫不得已吗。”
不过庄青月的话中有一点倒是触动到了秦惟晋,的确,他们这个班的气氛实在是偏消极了,已经是二战的人了,一个个却比第一次考的时候更迷茫。秦惟晋不知道这是不是学校分班制度的问题,也许像庄青月说的,借读在那些普通班级里更有利于他们备考。
庄青月是去普通班借读的,而章榭清却是退学了。莫白还记得从前他经常把他家的生意挂在嘴边,也许这种家族企业更适合他吧。人嘛本来就是这样,没什么是只能一条路走到底的,人生的选择那么多,社会上的机会那么多,不是非得老老实实高考才有出路的。
班主任义正言辞地站在讲台上,随口训斥了莫白几句,这是她这周第三次迟到了。班主任摇摇头,他看着教室里坐着的学生的毫无生气的脸,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“你们应该也知道吧?今年我们省取消三本线了,只分一本和二本,你们要是连二本都够不上,还是只能去专科,这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,还有一个月,都给我打起精神来。别说什么时间长时间短时间来不来得及的屁话,你要是想干,加班加点也能把这些知识嚼烂了,高中读了四年,难道一点高考的冲劲都没有吗?”
“从今天开始,我给你们俩补课吧,其实你们的底子也不是特别差,从今天开始,有问题都问我,不用不好意思,周末我们出来,我给你们俩找些数学的经典题目做一做,化学我已经给你们整理好了一本错题集,把每题的思路都写得很详细了,生物也就是一些典型题目,万变不离其宗,难的是物理部分,这个我之后再把这几次模拟考卷子跟你们好好归纳一下,不过语文和英语还是要看你们自己,议论文论据和英语作文模板我可以给你们俩备两份不一样的,但是语基和英语阅读只能你们自己回去练了。”
莫白和邱丹岑跟着秦惟晋开启了魔鬼训练营模式。秦惟晋每天都给她们派发任务,要么是简述名著经典情节,要么是默写六本书的古诗词,一天一份英语模拟卷,每天中午还要做几页错题集上面的题目,晚上自己整理模拟题和议论文论据。这最后几十天的生活,苦难值堪比前面三年多的总和。
秦惟晋把耳机摘下了一边,不屑地看着她,“人生本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,万事万物都只是相对的,相对的自由,相对的憋屈,相对的无忧无虑,相对的身不由己。你不把面前的事情先一个一个理清楚,而在纠结这个有什么意义?赶紧把这篇阅读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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