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今年已80高龄了，喜欢刺绣的她，把各种花鸟鱼虫绣得栩栩如生，她用近一年时间绣出了长3米的《十八仕女图》。每个仕女衣着、神情、姿态各不相同，或娇羞妩媚，或长袖善舞，或典雅庄重，或慈眉善目似，或英姿飒爽如木兰，每个人物背后似乎都隐藏着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。

　　绣品配置了几十种彩色丝线，每一针每一线丝丝如扣，紧实有致，如艺术大师般精雕细琢，很难想象这出自一位80岁老人之手。

　　少时，我眼中的母亲无所不能，既写得一手娟秀漂亮的钢笔字，又能唱会画，繁重的工作之余，我们几姐妹的衣服都是母亲自己设计裁剪制作的。夜深人静时，母亲脚踩老式蜜蜂牌缝纫机的声音就像一首摇篮曲，伴着我们进入甜蜜的梦乡。

　　在那个衣着色彩单一的年代，母亲总会在设计上加入自己的元素，衣领、袖口、腰际等部位都有独特的裁剪，再点缀几朵手工绣的梅花或粉嫩的樱花，一件漂亮的衣服呼之欲出。

　　那时买布料还要供应布票，母亲总会把剩余的边角布料拼接起来，做成五颜六色的花棉袄，既漂亮又暖和。我们一件穿过多年的旧衣，经母亲的巧手一修饰，瞬间会变成一件时髦的新衣。在当时的那个小县城，我们几姐妹头上扎着绸缎做成的红头绳，穿上母亲亲手做的衣服，走在大街上，总会引来一片艳羡的目光。

　　那时的刺绣不像现在的十字绣有现成图案，都是母亲先用剪裁衣服用的墨片在布料或绸缎上画好图案，尔后根据自己喜好搭配丝线颜色。在软软的布料上绣很考技艺，稍有不慎或针脚偏了，就会影响整幅图案的美观。

　　母亲说，刺绣锻炼，必须屏气，全神贯注。绣花，要想到花的美艳；绣草，要想到草的翠绿；绣人，要想到人的。唯如此，方能使你绣的东西生动活泼，富有生气。

　　记得那时家里几乎所有的被面、枕套，甚至窗帘上，母亲都绣上了各种花鸟虫鱼。家里用镜框装裱的毛像，也是母亲在红色缎面上画好，再一针一线绣成的，几乎可与真人相媲美。在那个物质匮乏、生活单一的岁月，沐浴在妈妈那些精彩纷呈的手工刺绣里，我度过了幸福、温暖又充实的童年时光。

　　到了晚年，母亲对生活的热情一点没减退，上音乐班、读老年大学、旅游、关注，每天忙禄而充实。闲暇时，她仍不忘心爱的刺绣，穿针引线乐此不疲。在我们挫折困难时，开朗、豁达的母亲总会让我们跟她学习刺绣，于静中求得达观。

　　□本报记者 何晓丽 摄影报道